美丽的歧视

欧阳锡龙

李老师是我读高二时的班主任。他那时已六十好几，却还教两个班的语文。作为省特级教师，他课讲得很精彩，可对于这样壮心不已的老师，我却不怎么在乎。

那时我18岁，性格叛逆，自以为是，成绩着实让父母寒心。有一个夏夜晚自习，我伙同一帮人玩牌，被李老师碰个正着。他毫不客气罚我站在讲桌边，唠叨着给我上“政治课”。我根本听不进去，相反，却在心里酝酿出一个“阴谋”，决定明天吓他！

第二天，我捉了条青蛇塞进了他的讲桌内。李老师毫不知情，拉开抽屉取粉笔时，小蛇一蹿。“啊，蛇！”李老师骤然一惊，面如死灰。底下一阵喧哗，而我笑得最响。李老师那双浑浊但洞察力很强的眼睛落在我身上，他开始说话了，“大家听着了，如果欧阳锡龙这样的人能考上大学，李某我就能倒着头走路！”他的声音颤抖而沙哑，像一根鞭子抽在我身上，又如针尖一样刺在我心房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……

从那时起，我就决意要活出一个崭新的自我，要做一个有用的人，我要让李老师明白：我不是一个可以被他的歧视打败的人！怀着这样的信念，我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，身心充满着激情，不再空虚失落。

高三第一期，我进入了年级前十五名。在高考的第二天，我晕了半场，数学只得了58分，被录到了邻市师专外语系。

我觉得无颜去见李老师，但好友带来了李老师的话：“欧阳锡龙的努力成功了，当初对他用激将法还真担心挫伤了他。”

我这才理解了李老师用心之良苦，他知道能拯救我的不在于他职责和感情上的直接帮扶，而在于让我自己激励自己以求奋发向上。他深信他的那份歧视会抵达我那荒芜的心田，能够如巨剪一般清除杂草，最后让真善美的苗木开花结果。

我真得感谢李老师，感谢他曾经给予我的美丽的歧视，在那歧视当中，饱含了一位老教师对一个顽劣学生的拳拳关爱。每每咀嚼这段往事，我更多感受到的是李老师对我的真爱，这爱深沉又绵远！

——摘自《希望》